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狼山那台AR祈福机,把我妈都整不会了。
她本来只想摸一摸石栏杆,结果手机一扫,荷花灯在屏幕里漂,她手一抖,真把十块钱香火钱塞进了虚拟功德箱。
9月28日上线,每天五千人排队,队伍里一半在骂“卡死了”,一半在喊“再扫一次”。
我排在第三个,听见前面小姑娘嘀咕:线下祈福要爬三百级台阶,线上只要点两下,佛祖会不会嫌懒?
后面大叔直接怼:真佛才不管你用腿还是用电。
我当时就笑出声,原来信仰也能包邮,还包算法。
濠河夜游更离谱。
文创雪糕三支装,钟楼、博物苑、游船,咬一口掉渣,渣里夹着路线图。
国庆首日卖掉三千支,等于三千张嘴同时帮南通打广告。
我买了钟楼,拍照两分钟,融化三十秒,最后一口吞下去,等于把地标吃进肚子,第二天上厕所都带文化味。
海门干脆把KPL大巴开进景区。
车身贴满战队涂鸦,车里塞着五台游戏机,司机等红灯的工夫,后排已经开黑。
一日八班,不预约别想上。
我抢到倒数第二张票,上车发现旁边坐着一位大爷,身份证1952,选的英雄是貂蝉。
他说孙女教的,今天来打卡张謇故居,顺便拿首胜。
那一刻我突然明白,电竞不是年轻人的专利,退休也能五杀。
植物园晚上八点,两百架无人机升空,拼出张謇的侧脸。
底下有人喊:老爷子别眨眼,你现在比门票还亮。
我抬头,脸被灯照得发烫,心里却咯噔一下——百年前他办实业救国,百年后我们用芯片给他画头像,这算续命还是消费?
啬园把花展拖到10月15日,再加花艺课堂。
老师教我们用枯荷叶做灯罩,我旁边的大姐把灯罩带回家后,老公嫌晦气,她直接离婚。
我听说后,把做的那盏也扔了,怕晦气,更怕不离婚。
数据更赤裸:
两天98.7万人,比去年多六成五;
濠河夜游约到爆,直接分时限流;
常乐镇民宿全满,老板把自家客厅改成通铺,一晚三百,被子自带。
有人喊这是报复性消费,我说这是报复性证明——证明我们还能出门,还能排队,还能为一支雪糕一张机票挤破头。
景区也学精了:联票打七折、假日公交十五分钟一班、双语报站,就怕你因为十块钱和一句听不懂的方言转身回家。
我把这些全体验完,手机电量剩3%,像被抽干的自己。
最后一班回市区的公交上,我旁边男生抱着没拆封的KPL周边哭,说排了四小时没打上游戏。
我没安慰,只是递给他半根化掉的钟楼雪糕。
他咬一口,抬头问我:明年你还来吗?
我没回。
窗外无人机刚好飞完,天空重新变黑,像关掉的屏幕。
那一刻我懂了,所有炫目的数字、灯光、联票、限量雪糕,不过是城市在长假里给自己打的一针兴奋剂。
药效一过,山还是那座山,河还是那条河,我们还是得回到工位,继续攒下一次出逃的车票。
所以别问明年来不来,先问自己敢不敢把今天的冲动存进活期。
如果答案是否,那现在吃的每一口雪糕、扫的每一次AR、打的每一次卡,都是提前透支的利息。
长假结束,兴奋清零,利息归谁?
归手机相册里那三千张不会说话的照片,和一张永远约不满的返程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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